今年是抗美援朝胜利70周年,70多年前在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上,活跃着一支作家队伍,他们深入战场,用手中的笔,书写出志愿军指战员的战斗故事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魏巍就是其中的一员。魏巍,中国现代作家,1951年4月在《人民日报》刊登通讯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,在全国引起广泛反响。
从此,志愿军战士就与“最可爱的人”紧密地关联在一起。
战士的英雄主义触动了创作灵感
1950年初,在宁夏当团政委的魏巍被调到总政宣传部。这时,朝鲜战争爆发了。这年底,总政派他和新华社的同志组成一个小组,赴朝搜集了解美军的情况,以便展开政治攻势。到朝鲜后,他们深入美军俘虏营进行调查,写出了调查报告,完成了任务。当时,组织上并没有交给他们其他任务,但是,魏巍等人想到前线去的心情都异常急切,在他们的请求下,组织终于派他们到前线。
魏巍当时想,要准确全面了解情况,就不能仅采访志愿军总部和机关,还要深入连队,尤其要深入到那些战斗异常激烈的前线。他走访了38军,深入到一个个连队,目睹了美帝国主义的血腥暴行。在汉江南岸的20多天里,他们遭遇了30多架敌机的轮番轰炸,成千上万颗炸弹向弹丸之地倾泻,敌人用9个多师的兵力,向志愿军将士坚守的阵地轮番进攻。在汉江前线的日日夜夜,魏巍被战士们的英雄壮举所感动……
魏巍曾在接受采访时说道:“这个题目不是硬想出来的,而是在朝鲜战场上激动地从心里蹦出来的。”志愿军入朝作战之后,魏巍两次到前线采访。短暂的行军休息时、硝烟弥漫的战斗间隙,作家冒着生命危险,深入战斗最前沿,在炮火中积累了大量原始素材。据时任114师警卫员覃照群回忆,有一次该师刚刚占领某处高地,尚有敌人反冲击的危险,魏巍就赶到现场采访。
在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之前,魏巍曾经就朝鲜战场采访的素材写过一篇通讯,篇幅较长,包含了20多个事例。但他和《解放军文艺》的同事都觉得内容分散,力道不足,就没拿去发表。之后他精挑细选、反复推敲,着重打磨3个最动人的故事:朝鲜战场上最壮烈的松骨峰战斗;在汉江南岸阻击敌人时,青年战士马玉祥冲进火海,救出被困的朝鲜儿童;战士在防空洞里就着雪吃炒面。
魏巍曾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这样说:“人们常说生活是一部教科书,而血与火的战争更是不可多得的教科书,它确实是名副其实的‘我的大学’。它一方面使我真正懂得,什么是敌人?什么是朋友?什么是同志?它尤其清楚地告诉我,帝国主义、法西斯的本性是什么?为什么说人民群众是真正的英雄,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?一种推卸不掉的、神圣的、崇高的责任感产生了,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创作冲动。”
魏巍
最可爱的人就是有血有肉的英雄战士
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这个主题,是魏巍在脑子里反复翻腾着的一个主题。他觉得志愿军战士是最可爱的人。
怎样来表现这一主题呢?魏巍希冀展现其中最本质的东西。在朝鲜,他脑子里经常想着一个问题:志愿军战士为什么那样英勇?硬是不怕死!那种高度的英雄气概是从什么地方来的?为了寻找答案,他和干部战士谈了好多次话,开了好多次座谈会。特别是和战士们谈得很仔细,让他们把心里的话都谈出来。
魏巍了解到,志愿军战士们都有着共同的一点,即对于伟大祖国的爱,对朝鲜人民深刻的同情,和在这个基础上的做一个革命英雄的荣誉心。他了解了这种伟大深厚的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的思想感情,就是战士们英勇无畏的最基本的动力。魏巍想,这不就是最本质的东西吗?一切其他枝节性的、片面性的、偶然性的东西,都不能改变他对这个问题的认识。
问题的本质找到了,那么,应该怎样反映这个最本质的东西呢?在朝鲜时,魏巍曾写了一篇《自豪吧,祖国》的通讯,里边写了20多个他认为最生动的例子,回国后给同志们看,感到不好,因为例子堆得太多了,好像记账,哪一个都写得不清楚,不充分。就没有拿出去发表。以后写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,魏巍只选择了几个例子,在写完后又删掉了两个。事实告诉他:用最能代表一般的典型例子,来说明本质的东西,给人的印象是清楚明白的,也会是突出的。
怎样才能将战士写得生动呢?魏巍认为不仅要写出战士的英雄行为,还要写出战士英雄行为背后的思想感情。譬如写一个激烈的战斗场面,如果仅仅写敌人的炮火多么猛烈,敌人如何凶猛地往上冲,经过志愿军战士的一阵手榴弹,把敌人打下去了。接着敌人又第二次冲锋、第三次冲锋,志愿军战士又是第二次、第三次地用手榴弹把他们打下去了等等。这样描写英雄事迹,很可能使读者感到志愿军战士不像一个活的人,却像是一个投手榴弹的机器。这就是只写了战士的一层皮,没有写出英雄的生命和灵魂。把活的人写死了,把英雄的人写成了纸人纸马。再出奇惊人的事迹,也很难感动人。相反地,如果写出了战士的思想感情,那给人的感觉就会大大不同。读者会感到:原来做出这样英勇行为的人,是跟自己一样有血有肉的人。即使例子不太突出,仍然会感人的。比如负伤不下火线的事情,这在革命队伍中,几乎是最平常的了,但如果能把一个伤员负伤却不下火线的思想感情写出来,就会感动人。人的思想感情是相通的,只要传达了思想感情,就可以把相距千万里、所处情境完全不同的人连结在一起。特别是志愿军战士的思想感情是如此的崇高而美丽,它本身就具有感人的力量!
1951年,魏巍正是在这种意识的驱动下,创作出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。文章几乎是一气呵成。写出来后,总政文化部的宋之的读了,立刻说:发《人民日报》。当时,人民日报社社长邓拓指示在4月11日的《人民日报》头版发表出来。不久,邓拓还专门开了一个座谈会,邀请魏巍到报社同记者座谈。邓拓首先站起来,手里拿着那篇文章,充满热情地高声地朗诵了前两段,接着让魏巍介绍经验。上上下下对魏巍的通讯反响强烈。
毛泽东主席看到文章后,当即批示印发全军,朱德总司令看过后说:“写得好,好!”
周恩来总理在第二次文代会上所作的报告中专门讲了一段话,表扬这件事,并说:“哪一位是魏巍同志?请站起来,我要认识一下这位朋友。”魏巍那时才30岁多一点儿,听到总理召唤,未免有些慌张,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。周恩来总理笑着点了点头。
魏巍与“活烈士”们的合影(左一:李玉安,左三:魏巍,右一:井玉琢)。图片源自学习强国
最可爱的人有新传
1950年11月30日,抗美援朝战场上,惨烈的松骨峰阻击战硝烟散去。在清理战场整理烈士遗体时,意外地发现有3个战士还有微弱的呼吸,他们立即被送回后方抢救,奇迹般地活了下来。
此时,他们的壮举已载入军史,他们的英名也已随着作家魏巍那篇名作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而被人们广为传颂。
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三位“活烈士”痊愈后,都平静地回到了各自的家乡,默默地工作和生活着。35年过去了,1985年9月6日,三人中的胡传九在大连病故,遗物中的《革命军人证明书》“暴露”了他的那段不凡的战事经历,人们不禁肃然起敬,赞叹不已!此时,英雄已经不能述说自己的往事了。
又过了5年——1990年,三人中的另两位——李玉安和井玉琢,被先后“挖”了出来。巧的是,他们都生活在黑龙江。两人虽在同一个省,但谁都不可能知道对方的信息。
闯过鬼门关的两个战友,40年后重逢了!在哈尔滨,在新华社黑龙江分社院子里的绿树丛中,七十上下的两位老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,先是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,接着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。望着井玉琢满脸被汽油弹烧伤的疤斑、烧得不剩几颗的牙齿、只剩一小块的左耳和严重抽缩的左手,李玉安关切地询问老哥的身体。
左为李玉安,右为魏巍。图片源自学习强国
很自然,话题转到了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上。李玉安说,孩子读课文,读到“李玉安”,问是不是我。我细一听文章,可不就是我!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我背过身,抹一抹,说“是重名重姓”。我想,孩子们是吃糖球长大的,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。可孩子们看着像,说“是你你就说,咱家生活困难,可以找找政府,给点照顾。”我很生气:“找什么找!”想想那么多牺牲的战友,我要向组织提任何要求,就觉得对不住他们。
井玉琢说,我也是在孩子念课文时才知道自己上书了。孩子问:“那个井玉琢是不是你?”我说:“是我。”孩子也是那话:“那你怎么不去找找政府?”“找政府干什么?”我对孩子说,“抗美援朝死了那么多志愿军战士,不少人死后连姓名、地址都查不出来,我活下来了,还有啥可说的。40年了,咱从来没去找过,咱不能。”
李玉安、井玉琢两位老英雄甘于平凡的人格境界,为“最可爱的人”注入了新的精神内涵。
作者:叶晔
来源:《工会信息》编辑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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